第三章 哥们的喜怒哀乐二十四、郝可当伴郎
郝可的天水亲老爸又多次来电,说来说去还是催郝娃娶媳妇。说他上次来上海见到的未来媳妇人品不错,对长辈也热情,让娃抓紧把婚事办了。本来,欧阳红这样的综合素质还不会错嘛,可娃就是不上心,奈何?
可娃对回天水认识的中学女教师也不上心,咋办?郝可有时想跟爸亮开底牌,道出自己的性取向出柜。他见到《朋友》小册子上一份调查报告中讲述了一位父亲帮助有男男取向的儿子摆脱种种精神压力的方法。他告诉儿子:“是鸭子学不了鸡叫。”这个父亲并不要求自己的儿子找对象,还建议儿子去会集点多和男男交往,找一个理想的朋友作为伴侣。“要吃苹果,最好去苹果园”,这样开明的父亲全世界能有几位?!郝娃又考虑自己要是真出柜了,真像大山里爆出个石猴子,怕是会让天水老家闹一回“地震”。
回头想想,欧阳红各方向条件都不错,郝可对她的印象也一直不错,除了爱发嗲爱撒娇以外,再也找不到什么不好的地方。再说上海的姑娘哪个不会发嗲呢?那几个徐娘半老的营业员,对顾客说话不也是嗲声嗲气的吗?男顾客似乎也很爱听营业员小姐嗲声嗲气的说话声。郝可以前对那种声音有点儿反感,如今已习以为常。可他对欧阳红的嗲一直很欣赏,常笑脸相迎。有啥事要他帮忙,也乐善好施。
这天商厦电工调休,郝可当起了临时电工,爬上铝合金趴脚梯子,去修理鞋城墙上的探灯。没有探灯,鞋面会暗淡无光。欧阳红来找郝可,着急地把他叫下来,说她有一件要紧事一定要郝可帮忙,不答应也得答应,她没说啥事,郝可怎么答应啊?难道要又他去做山寨女婿?
原来,本周六是她的堂兄结婚,伴郎早已说定了的,是堂兄公司里的一位同事。可今天早起刚听说这伴郎家出了丧事,周六来不了了。再说让家里刚出丧的人做伴郎也觉得不适合。但今天已是周四,这两天时间里想找个合适的伴郎也不易。形象要好些,个子和他堂兄差不多,又要有些文化素质和社交能力。堂兄求助欧阳红,她琢磨来琢磨去,只有郝可最适合。郝可暗笑,找伴郎还跟找影视演员那么苛求哩。欧阳红死缠着郝可:“人家结婚是一生一次的大喜事,这个忙一定得帮。”郝可说:“那不一定,往后可能离婚再结婚呢?”欧阳红亲热地打了他一下:“你没有安好心,人家刚结婚,你就诅咒人家离婚吗?”郝可忙着解释,他是开玩笑的。
郝可不怕男男跟他缠,只怕欧阳红这个红粉女郎和他缠,他只得应诺。
周六一清早,郝可随新郎来到南京路南京美发厅,享受和新郎一样的待遇。剪洗吹和修面全套服务,外加磨面,新郎由一位妙龄少女替他磨面的,替郝可磨面的是一位年轻小伙:“对不起,几位女服务员现在都有活,我替你磨,磨得细心点,一样的。”郝可点点头。他想,要真是让一位少女的纤手在他脸上摸来摸去,他还会感到别扭哩。打长这么大,郝可还是第一次得到这样的享受。抹上细润爽滑的磨面膏在脸上呆留四十多分钟的磨面,果然容光焕发。镜子里的他肤色就像电视上做美容品广告的演员那么光泽白皙。买单时理当由新郎掏钱,消费掉不少百元票。
租用的高档婚车上装饰着玫瑰花、红掌、粉月季……出了美发厅,新郎要陪同新娘去一家高档的足浴店,主要是新娘要去足浴店在脚指甲上画油彩图案,这是年轻的陪娘悄悄告诉伴郎的。伴郎认为这有些多余,再说眼下是冬天,新娘穿着半高皮靴,这脚丫子上画的东西谁也看不着的。小伴娘说话很时尚直率:“别人看不见,新郎上床后还看不见么?女人收拾得漂亮就是给男人看的,给自己心爱的男人看的。”郝可想不到她这小小年岁会说出这样的话,忙应道“对对对”,自己感觉在这方面太肤浅了。本来男男啥时候去关注异性的美呢?一对新人形影不离,而伴娘和伴郎也总处在一起。新娘去足浴店,伴郎伴娘去足浴店做啥,便一起坐在花车里休息,小伴娘很健谈,和伴郎初次相识一点也不见生,向郝可要了一张名片,说她是医院里的护士,让郝可往后要看啥病尽管去找她。医院里的医生她大多搞得定。郝可暗暗好笑,找她一定要生病,那不是倒霉了吗?他说自己的身体很好,很少生病,遇到伤风感冒,多喝点水,不吃药,过几天也就好了。小伴娘简直危言耸听:“人吃五谷杂粮,不可能不生病的,要不哪一家医院看病的人都不少,不常生病的人要有病就是大病。”在咒人家生病吗?小郝笑说:“那等我生了大病来找你,没有病就不能来找你吗?”小伴娘很当真:“你真想来找我的话,先打我手机。”随即说了手机号和医院地址。郝可心里“咯噔”了一下——那不是牟医生所在的医院吗?往后自己去医院找牟医生时还真得避人嫌疑。小伴娘和伴郎坐近了些,说他不生病,亲戚朋友要住院也可以去找她,现在有些慢性病要住院动手术,登记了半年多还没能挂上号,她去跟外科主任说一声,不出一周就能通知住院了……小伴娘还向伴郎介绍了自己的名字由来。她说,她出生那天,上海正好下起大雪,便起名“白雪”。好纯洁的名字啊!伴郎又夸伴她,小小年纪,把医院里的医生都能搞定,法道真大!小伴娘打了伴郎一下:“你要死呀,你怀疑我啥呀,我这是重视人际关系呀!”伴郎忙解释:“我是赞赏你,不是贬低你,我以后可能会去找你的……”小伴娘又笑了:“嘻嘻,小郝,你说话的声音很好听的,好像沪剧演员在说台词。哎,今晚我们去什么地方玩玩?”郝可纳闷,今晚要把新郎新娘伺候好,怎么还有时间玩啊?
原来现在有些酒家对婚宴席订数十桌以上的免费供给新人住一宿。酒家的客房是不会住满的,利用空闲房促销婚庆宴席也是一招。这样的宴席散后,新人不必坐车回家,省了精力,闹房的人不可能闹很长时间。等到宴席散了,新郎新娘进宾馆休息了,小伴娘想和郝可去KTV包房唱歌玩玩。
郝可想知道还有些什么人一起去?小伴娘摇晃着他的胳膊:“人多有啥意思,就咱们俩二重唱不好吗?”郝可表示到时候再看,要是闹房得厉害的话,伴郎和伴娘还要帮忙挡着点儿的。小伴娘的意思是见机行事,能溜就溜,这都是看着熟人的脸面,又不拿报酬的。她发嗲似地打了一个哈欠,说了一声“累死了”,便顺势躺在郝可怀里。郝可没好意思推开她,只能强制地镇静自己,他这才打量着小伴娘,小圆脸、刮弧眉,淘气而又传神的小眼睛,小鼻子和小嘴配在她的脸庞上,一副天真烂漫神情。她的形象、言行确很可爱很迷人,要不是郝可的个性,不准就俯身吻她了。不料,她勾住郝可的脖颈,想主动吻他。郝可连忙解脱了她的手,说司机他们来了。小伴娘才坐起身子。
婚宴的菜很丰盛。宾客送了礼金,不让人家吃好些是说不过去的。八个冷盆花色众多,炒菜也很精致,水晶虾仁有拇指那般大。郝可用小勺给新郎盛了一勺子,自己刚张嘴,新郎站起身子,说:“小郝,跟我去给客人敬酒,有人要灌我酒时,你帮忙挡着点。”郝可只得把一勺虾仁放回碟子。给十六桌总共一百六十人敬酒,新郎只是象征性地呷一口,碰上少数爱闹腾的客人,郝可便替新郎喝几口,他酒量还行,倒是小伴娘为伴郎操心,扯扯郝可西服下摆,让他少喝一些。要喝醉了, KTV就去不成了。
敬酒完,新人们复归原座,小伴娘陪同新娘去换装。方才白婚纱,而后粉色长裙,这回是银色旗袍。女人当新娘这一天真是风光极了。小伴娘也跟着换装,过后郝可打问,这么多服装花钱很多吧?小伴娘说都是从婚庆公司租借的,租费不低,但总比自己买来合算,那些服装平时又穿不上的。
新郎的朋友不少,闹房闹得很邪乎,几个中年客人也在其中闹腾。“一、二、三,咬苹果!”到那时拴苹果的绳往上一拉,新郎新娘差点儿互相咬着嘴,又让拥抱、接吻。甚至还有人勒令新郎讲述洞房之夜的设计流程,让新娘臊得不敢抬头。可小伴娘却乐呵呵的,还和几个闹房的小青年说笑。
一直闹到22点,客人们才散去。郝可和白雪帮着一起收拾了一阵,就告辞了,便完成了这一天的任务。新郎送出房门时,给了郝可、白雪各人一张交通卡,说他们两人也辛苦了一天,让打的回去。
在电梯里,白雪问郝可,想去哪里的KTV?郝可看了看手机,说,时间晚了,以后再去吧。
“以后怎么能碰到呀?”白雪有些不悦。
“我以后打你手机,预约挂号。”郝可这样说。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