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镇宇的咖啡和窦文涛的炒饼

最近在看爱奇艺的《喜剧之王·单口季》,才发现,原来“脱口秀和Ta的朋友们”(鹅厂原《脱口秀大会》续集)已经分道扬镳了!

果然如杨笠的段子里说的,“人要是要想升职,还是得跳槽哈!”

建国,杨笠,庞博和周奇墨等都来“喜单”了。

程璐,呼兰,广智,徐志胜,豆豆等都还留在“脱朋”。

邱瑞,鸟鸟等几个人气很高的脱口秀演员这一季并没有出现。

但是优秀的新人就像雨后春笋一样层出不穷。

线下很有名的,线上表现真的炸。

比如“教主”刘旸,“猴王”付航等。

离了婚的傅首尔,也来讲脱口秀了。

郭麒麟的搭档、跨界的阎鹤祥,得到了非常高的票数,以至于网友称“相声演员来说脱口秀就是降维打击”。

参加过《脱口秀大会》的黑灯,唐香玉,小鹿,这次依然在。

给人印象很深的良言、南瓜、于翔宇是之前没见过的新人。

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风格。

甚至这个人往台上一站,你就能感受到一种气质。

有人谈起二三百万的手表举重若轻,有人谈起二三百块的咖啡如临大敌。

演员毛冬讲上海的物价贵得夸张。

有一段讲他在咖啡馆里等人,看到了一杯最贵的咖啡,要价298元,于是狠狠地吐槽一番。

当气氛组点评的时候,都很能共情,唯独吴镇宇老师说:

“我觉得他在损我”。

吴镇宇常常喝这种咖啡,而且相对于他的身价来讲,其实也不过分。

这里我们能说谁对谁错吗?

不能。

但那种感觉又很微妙,明明都在一个场里,人和人之间像悬了一条巨大的鸿沟。

我看你,看不太清楚;

你看我,也看不太清楚;

我们分别看看身边的人,生活还是热气腾腾的。

可是你的热气属于298元的咖啡,而我的热气属于街边的炒饼。

为什么说到炒饼呢,最近看了一期《圆桌派》。

他们在讨论食物。

窦文涛说给他印象最深的美味,就是石家庄街头的炒饼。

这时马家辉又特地问了一遍,因为他不知道炒饼是什么。

陈晓卿(《舌尖上的中国》导演)给他解释后,马家辉说:

“好可怜的小孩!”

当然,他这种可怜,不是那种高高在上的可怜。

他们这些嘉宾,和窦文涛都是很好的朋友。

而且窦文涛的身份,也远远称不上可怜。

马家辉的这种可怜,毋宁说是,对于贫瘠的人没有品尝过更多的美食,而被“炒饼”这种食物占据美味高地的可怜。

实际上,他也没在可怜窦文涛。

因为他知道窦文涛并不缺少物质方面的享受。

可是他又觉得,拿炒饼当做至高美味,实在是理解不了。

他的可怜,是带有一点调侃的;

是朋友之间的小乐趣。

这只是节目中,最最微不足道的一个小片段,如果神经大条的人看,大概一闪而过,根本不会留下任何印象。

但我觉得这两种文化的碰撞,值得探讨。

因为我最近刚好也在看以张桂梅校长为原型的电视剧《山花烂漫时》。

云南省华坪县女高的学生们,连饭都吃不饱。

食堂里无非就是大米和炒菜,清汤寡水的,有时候还吃不上。

这时候,你跟她探讨炒饼或者是预制菜,她们没有任何概念。

能让我吃饱就行。

同样地,在这个地球上,有多少人根本不在乎食物的品质,而是以填饱肚子为目的呢?

当吴镇宇说自己喝二三百块的咖啡是日常,当马家辉可怜把炒饼当做美食的人时,这种状态,实际上是一种无形的阶级划分。

像前面说的,你能说谁对谁错吗?

他们的本意并不是划分阶级,但实际上阶级是存在的。

当我们谈论美食的时候,谈论的并不是美食,而是美食背后的生活方式,是生活方式背后的文化。

你和一个每天喝很贵咖啡的人谈论炒饼,他理解不了你。

《走出非洲》的女主人公凯伦(梅丽尔·斯特里普饰),带着自己好几火车皮的嫁妆——瓷器、银器、成箱的衣服、首饰——来到非洲定居时,她见到了黑皮肤的人,用带着白手套的手挥舞着丝质的手帕,对他们发出驱赶鸟的声音:

“咻——”

“咻——”

她根本没把他们当人。

而是当作苍蝇、蚊子、牲口。

可是你说凯伦多坏?

她一点都不坏,她为黑奴包扎伤口,为他们的小孩建学校,还求欧洲上流社会的人不要把原住民赶走。

这哪里是坏,这根本是好。

可如果凯伦没在非洲生活过,没有和黑人接触过呢?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最真实的自己。

高高在上的人,从来没有自省过自己的高高在上,反而觉得这是一种生活日常。

他们并不傲慢,但上位者对下位者的无视却真实地存在。

因为这种无视,中国人曾经陷入严重的内耗和自省中。

我们实实在在被西方文化影响过,在它们面前自卑过。

我们经历过被说“没有教养”,被说“没有信仰”,被说我们的食物“没有营养”,

当初西方文化遥遥领先的时候,我们推崇它。

现在中国赶上来了,我们diss它。

有没有可能不是我们没见过世面,而是咖啡真的很难喝?

有没有可能不是我们的小农思想太严重,而是有些行为真的很没有下限?

有没有可能是你们太傲慢自大,不接受新鲜事物,无视世界的发展?

有没有可能是你们从来没有把底层人民当过人,没有认真听过他们想说什么?

有没有可能,任何一个人,在那个位置,都会比现在的你们做的更好。

但胡适说过:

“凡攻击某派最力的人,便是受那派影响最大的人。”

“孟子攻杨墨最力,其实他受杨墨影响最大。”

现在中国文化已经慢慢进入到一种自我洽和中,不太diss西方了。

脱口秀演员们讲咖啡,讲rapper们的free style,观众们笑得很大声;

说铝合金门窗安装,说白事上吹唢呐,观众们也笑得很开心。

你会发现,我们真的在过一种属于自己独特的日子。

一种无关好与坏,低级与高级,精致与粗糙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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