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的政治
在政治事件中,摄影成了见证、记录历史的不可或缺的手段,照片不仅是证据也是宣传工具。今年,照片在这些国际政治事件中扮演了重要角色。
6月份的g7峰会被多家媒体称为“史上最分裂的g7峰会”。七国明争暗斗,各有盘算的心思都微妙的体现在社交网络上的“斗图大战”中。各国政府发布的针对同一场景不同视角的图片,试图向人们讲述各自不同的故事。
德国视角被解读为“默克尔则处于主导地位,特朗普看上去像个目中无人的孩子。”美国视角下,特朗普处在画面的中心被各国首脑簇拥,加拿大总理特鲁多和日本首相安倍晋三都面带微笑。
在照片中主角之一特朗普提前结束g7峰会,奔赴新加坡准备会见朝鲜领导人金正恩时,新加坡外交部长vivian balakrishnan在推特发出了一张与金正恩的自拍合照。这张照片被认为是金正恩的第一张自拍。
这张照片看上去有些奇怪,大概因为它与以往人们熟悉的那些金正恩官方宣传照十分不同,在那些照片里,金正恩总是看着自己国家的各种建筑设施或表演活动。
9月份,戏多的特朗普又被爆出曾在2017年就职典礼的第二天暗示摄影师“精修”其就职典礼的照片,因为当天拍摄的照片看上去冷清,尤其是比奥巴马2009年就职典礼上观礼的人数少。随后举行的新闻发布会称特朗普的就职典礼是历来出席人数最多的总统就职典礼。然而在这一版“精修图”发布之前,新闻媒体就已经发布了特朗普就职典礼的“真实版”照片,还与奥巴马就职典礼时的照片进行了对比。真是白忙一场。
参加特朗普(左)和奥巴马(右)就职仪式的人群。这些照片是路透社拍摄的,并不是编辑过的nps照片。
他们离开了
大卫・道格拉斯・邓肯 david douglas duncan(1916—2018)
邓肯被誉为20 世纪最有影响力的摄影师之一,他生于美国,曾供职于《生活》杂志。一生出版过25本摄影集,1951年出版的记录朝鲜战争的摄影集《这就是战争!》(this is war!)是他最著名的战地摄影作品。1956年,在其同事、战地摄影师罗伯特・卡帕(robert capa)的提议下,邓肯拜访了艺术家毕加索的别墅并与其成为好友,他为毕加索拍摄了大量私人照片,并出版8本摄影集。这份友谊持续了17年,直至毕加索1973年去世。
大卫・戈德布拉特 david goldblatt(1930—2018)
戈德布拉特因记录种族隔离时期的南非而闻名。他出生于南非的一个犹太家庭。最初,他在父亲的男装店工作。戈德布拉特18岁那年,正是南非种族隔离制度实施的那一年,他开始拍照,照片几乎全是黑白的。“我是一个独立的观察者,相机是我的工具,照片是我的言论。”戈德布拉特的作品记录了他的祖国从上世纪50年代动荡岁月至今的历史,呈现了其对南非社会发展的关注与审视。
埃里希・莱辛 erich lessing(1923—2018)
埃里希・莱辛1923年出生于奥地利维也纳,1951年加入马格南图片社,2018年8月29日去世这一天,马格南图片社在官网首页挂上了他的黑白肖像,以示悼念。出生于犹太家庭的莱辛度过了苦难的童年,成了二战孤儿,16时逃离欧洲,在巴基斯坦躲避战火。此后几经辗转,终于在1947年成为职业摄影记者。在职业生涯中,莱辛报道了许多重大的社会和政治事件,包括著名的匈牙利革命照片;他也拍摄政治家和艺术家,如艾森豪威尔、赫鲁晓夫和奥斯卡・科科奇卡;此外,他还参与拍摄了《白鲸》、《希腊佐巴》、《音乐之声》等电影。晚年,莱辛喜欢艺术和历史题材,他的作品随60多本艺术类书籍出版。莱辛说:“我认真对待人类的所有欲望和抱负,以及由此产生的宗教、精神、艺术和政治方面的任何问题。那曾经是,现在仍然是我摄影主题的起点。”
亚拉・居尔 ara güler(1928—2018)
被称为“伊斯坦布尔之眼”的土耳其裔美国摄影记者亚拉・居尔,是土耳其少数几位享有国际声誉的摄影师之一。居尔是土生土长的伊斯坦布尔人,1950年,22岁的居尔得到了他的第一部相机,并在伊斯坦布尔大学学习经济学期间,居尔加入了《伊斯坦布尔季妮报》(yeni istanbul),开始了他的摄影记者生涯。60年代初,在与亨利・卡蒂埃・布列松见面后,居尔被招募到著名的玛格南图片社,也成为了第一个加入asmp的土耳其摄影师。在职业生涯中,güler 游历了世界各地,拍摄了许多重要事件,以及一些世界名人,包括温斯顿・丘吉尔、伯特兰・罗素、巴勃罗・毕加索、安塞尔・亚当斯和萨尔瓦多・达利。此外,他镜头下的家乡、居民、街道和码头,都是享誉世界的作品。
人工智能会将摄影带去何方?
这一年,各大科技公司和科研机构都在用人工智能技术改变我们对摄影的传统认知。
facebook推出了一个名为“摄影建模”(photogrammetry)的新功能,该技术将通过在同一地点拍摄的照片和视频 “来创建一个3d空间,让你在这个虚拟空间里探索你的记忆。”当你在这个重建的虚拟世界中漫游时,那些照片和视频将出现在他们拍摄时的准确位置。这个古怪又梦幻的虚拟世界将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更清晰更强大——而这只是对未来摄影观看体验的一瞥。此后,facebook的研究人员又发明了一种能让闭眼照片睁眼的ai,比起上一个画风温馨的新功能,这个ai则有些惊悚了。
facebook“摄影建模”(photogrammetry)创造的虚拟3d空间
5月份,美国伊利诺斯大学厄巴纳-香槟校区研究人员发表了一篇题为《learning to see in the dark》的论文,解释了他们如何训练人工智能进行低光照片处理,以获得比传统高iso更清晰的影像。12月,英伟达(nvidia)的研究人员发表了一篇新论文,研究如何用人工智能创造真假难辨的肖像照片。 他们采用了一种名为“风格转换”(style transfer)的方法,将一幅图像的特征与另一幅图像融合在一起,混合皮肤和头发颜色等特征,即可创造出一个全新的人。这项技术也不仅限于人脸创造,它还可以生成诸如室内、汽车、猫咪的照片等等。
人工智能肖像,这些人都是不存在的。
而就在研究人员们致力于如何让ai照片以假乱真时,修图软件鼻祖adobe则在开发另一个与之对立的软件:用人工智能识别照片修改,以帮助对抗伪造照片。adobe表示,因为有的人使用我们强大的photoshop,以欺骗为目的,修改照片。所以,除了开发数字媒体的新功能,adobe也在探索利用人工智能等新技术增加数字媒体的可信度和真实性。这项研究也是政府资助的darpa媒体取证项目的一部分。“就像美联社和其他新闻机构发布的图片编辑指南,”adobe研究总监jon brandt说,“我认为adobe可以扮演的重要角色之一是负责任的开发技术,最终这些技术是为服务社会而创造的……我们都有责任来消除新技术可能带来的负面影响。”
此外,instagram 正在通过为视障用户的照片添加ai照片描述,让他们也能感受到图片社交的乐趣,“全世界有超过2.85亿的人有视力障碍,我们知道很多人可以从这样的改变中受益。”这项新功能通过语音为用户播报 instagram 推文中的文字内容,包括图片下方的描述,或个人信息页等等。如果一张照片没有文字描述,那 instagram 就会通过 ai 来自动识别照片中的内容,并以语音播报。
行业变迁
随着智能手机的普及,摄影门槛的降低,相机的市场规模逐渐萎缩,靠相机吃饭的行业也受到了巨大冲击。
5月7日,奥林巴斯深圳工厂宣布停产停工,相关业务将转到越南厂房。官方称“深圳工厂运转率已降至顶峰时期的20%;此外深圳工厂已投产24年,设备老化,外销业务无发展空间,工厂难以维持自身竞争力,不得不做出停产停工决定。”奥林巴斯深圳公司于1991年12月成立,鼎盛时期曾有15000名员工,是其亚太区总部。此外,2017年10月,尼康也宣布关停其位于中国无锡的子公司,当时便遣散了2200名员工。今年6月,佳能宣布停售其最后一款胶片相机eos-1v,结束该公司80年历史的胶片相机业务,正式全面数码化。
与此同时,摄影记者们也面临着前所未有的裁员潮。创办至今99年、11次获得普利策奖、纽约“地铁族”最爱的小报——《纽约每日新闻》因不堪巨亏,于7月23日宣布裁掉其新闻部半数人员,削减至45人。被裁人员名单中包括主编jim rich和副主编kristen lee,以及全部10名摄影记者和2名图片后期人员。然而这并不是《纽约每日新闻》第一次裁员。早在2014年,《纽约每日新闻》就裁掉了17人,其中包括4位图片编辑和5位摄影记者。此次解雇全部摄影记者后,《纽约每日新闻》将会依靠贩卖照片版权、向大众要求免费转载照片以及派出记者用手机拍摄的方式来获取新闻图片。
2018年7月23日,《纽约每日新闻》宣布裁减编辑员工50%,被裁摄影记者todd maisel和编辑chelsia rose marcius在位于曼哈顿的办公大楼外相拥道别。1991年3月21日,英国报纸大亨罗伯特・麦克斯韦尔拿着他所有的《纽约每日新闻》的第一份副本。《纽约每日新闻》从上世纪50年代起盛极而衰,到1980年平日刊的发行量下降了100多万份。1990年底的盘点,表明《纽约每日新闻》当年亏损1.15亿美元,当时的老板决定如果没有买主出现,将在1991年3月关闭该报。这时,英国《每日镜报》的发行人罗伯特•马克斯韦尔愿意购买《纽约每日新闻》。
而这只是各大媒体一系列裁员中的一例。2013年,芝加哥太阳时报将整个摄影部门裁员,其中还包括2次获得普利策奖的john h. white。2014年,裁员的危机笼罩着路透社,但由于路透社将重点放在电视和手机视频上,资金从静态的图片跑到了动态的视频,因此唯一幸免的是视频部门。裁员似乎是不可避免的,而摄影记者总是会被卷入其中,无法避免。2016年,在默多克旗下的21世纪福克斯公司收购美国国家地理学会后,《国家地理杂志》迎来了史上最大规模的裁员。除了这些,包括cnn、《体育画报》在内的许多或所有的摄影记者都被淘汰了。
在移动互联网与智能手机的双重夹击下,摄影记者手中的相机快门似乎永远快不过在场人员的手机。毫无疑问,对新闻摄影要求降低后,摄影记者的生存空间越来越小。但是正如maisel所说:“公众普遍接受平庸的照片,事实上媒体的决策者通常都有丰富的新闻经验但对摄影的理解却很差。正如我们已经看到的,取消所有的摄影师会对你的视觉报道质量产生灾难性的影响。”